法师问：可曾犯杀否？
回答：曾犯。曾呼小玉除花虱，也遣轻纨坏蜨衣。
法师问：可曾犯盗否？
回答：曾犯。不知新绿谁家树，怪底清啸何处声。
法师问：可曾犯淫否？
回答：曾犯。晚镜偷窥眉曲曲，春裙亲秀鸟双双。
法师问：可曾妄言否？
回答：曾犯。自谓前生欢喜地，诡云今坐辩才天。
法师问：曾犯绮语否？
回答：曾犯。团香制就夫人字，镂雪装成幼妇词。
法师问：曾犯两舌否？
回答：曾犯。对月意添愁喜句，拈花评出短长谣。
法师问：曾犯恶口否？
回答：曾犯。生怕帘开讥燕子，为怜花谢骂东风。
法师问：曾犯贪否？
回答：曾犯。经营缃轶成千轴，辛苦莺花满一庭。
法师问：曾犯嗔否？
回答：曾犯。怪他道蕴敲古砚，薄彼崔徽扑玉奴。
法师问：曾犯痴否？
回答：曾犯。勉弃珠环收汉玉，戏捐粉盒葬花魂。
法师最后说：善哉！子所犯者，独绮语一戒耳！就是说，说了这么多，其实什么戒也没犯，不过太过机敏，犯了一条，用词绮丽！
为花除虫，弄坏蝶衣，欣赏别家的绿荫，聆听深夜的啸声，甚至说燕子几句，骂一声东风恶，把粉盒拿来葬花，也算犯戒。古往今来，这恐怕是最诗意的犯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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